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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5章 神女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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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屋門合上, 悉數的窗中依稀可見一襲麻衣展開,兩道身影交疊,緩緩融為一體。

伽若這才敢呼吸, 摸了摸不知何時紅燙的臉, 竭力隱匿自己的動靜退於院外。

可惜哪怕是夜,也攔不住心裏那股子蠢蠢欲動的怪誕。額上的珠串叮當相碰, 眼前總恍惚閃現來時所見的旖夢。

他那樣的…竟肯屈居女人腿間侍候,恣意又柔情。

傳聞那個蟲母美艷勾人,親子竟亦如出一轍。

伽若想, 歸入他麾下後, 她自以為已經了解那是個怎樣的人。

雖常把夫人掛在嘴邊當作推脫的由頭, 可多日的順道觀察, 伽若並不認為他對於這個妻子有多麽寵溺。

至少這少年帝王與妻子的私下相處遠沒有人前的平和,反而常臭臉,二人總有些架吵。

再看吃住就那般, 金銀首飾也不曾添置, 有時甚至還要她去洗衣。連王庸都不及。

他賺十文, 八文都願意給媳婦花用。

這便明了,原來愛妻怕妻是最好的面具。可今日意外一觀, 陡覺到了不同。

他看似笑意款款,實則心腸冷勝鐵。他將這個女人鎖在身邊, 每回出去都要自己相陪。伽若曾覺得不過是有幾分相助於危難的情, 所以他縱容些。

可今夜…伽若悶頭, 終於發現了真相。

原來這就是中原人說的金屋藏嬌。

他甚至把手上最大的籌碼當作玩物, 隨意給了她。

仰頭, 伽若撫一撫腕間的凸起,皮下一條駭人形狀反覆游動。她幹脆緊緊握住, 終有些鎮靜。伽波同時從外歸來,兩眼在院子裏外瞥動,伸手對異樣的伽若道:

“那廝給我們任務了沒有?”

雖給聞衍璋做事,伽波卻不願真心服人。伽若擰眉,將手裏的紙卷遞去:

“傳給問雨。”

懶得打開,橫豎也看不懂。伽波大圓眼瞧她:

“你不舒服?要我回去取藥鎮一鎮麽?”

伽若搖頭:“撐得住。快行動吧,等這位擊潰樓毅加上王庸潤色,王庭會派使者來的。”

伽波翕眼,忽地冷笑:“再有藥又怎樣。還得是…”她一望院子,似有所指。

“人最抵用。”

“…別說這些。”伽若斂去神色,招呼妹妹離去。

不到半個時辰,天際飄來陣陣濃煙。窗下擡出一只皓白的手,食指一勾一屈,輕輕支住窗沿。

聞衍璋披一件單衣倚窗,嗅一嗅空中的焦灼,微有滿意。

回首,小榻上的姑娘側身睡得正香。身上衣裳亂掀,白花花的腿俱露在外頭。幸是熱,難著涼。

他目光在那兩條腿上游弋了會。束好發,傾身將菡羞臉上亂糊的發撥開。又頓了下,後退一步似是端詳。隨後從善如流,提前用指腹給她抹了抹眼角還未成形的目哆。

做完,面色突然一沈。

去巡查戰果還來不及,他卻在這裏給陸菡羞摳眼睛?

…堪稱嫌棄地,聞衍璋扯過幹巴巴的帕子狠擦把手。

薄日繡簾,清早的太陽比起昨日的稍降了火氣。

菡羞一摸,發覺身上不怎麽濕,洩一口氣。脖子裏的銅鑰匙沈甸甸,喝一大口水下床才發覺忘了問聞衍璋這鑰匙是做什麽的。

…應當有點重要吧。

啃了兩口黑饅頭,府邸裏的侍女突然急匆匆跑來叫她,說是住在東廂房的老太監不知去向。

菡羞嚇一跳,連忙拜托她們幫著找一找,隨後圍著院子搜尋一圈,原地發愁了會決心去找聞衍璋。水井後頭倒扣的缸裏突然窸窣作響。

菡羞猛一轉頭,缸身後斜,伸出枯枝一樣的手,原是老太監哼哧哼哧搬開一條縫。

“亞父,你怎麽躲那裏了!”

隨著聞衍璋叫亞父的次數不多,也生澀。但這會幾乎是脫口而出,她沖上去薅人出來,老太監手裏捏著一疊烏糟糟的白紙,哎呦呦叫喚。臉也黑了半塊。

缸身不輕,待老太監脫身後菡羞放手,地上震響。

“您這是做什麽?躲缸裏可嚇死人了!”

老太監大力咳幾聲,癱坐地上好會,頂著一臉黑灰舉起手裏一疊紙。

目光跟隨過去,菡羞疑惑:

“這紙?”

他手一松,胡須抖著,渾濁的眼空蕩蕩望著飄散的白紙,喃喃:

“昀兒今年不曾回來瞧我,我如今燒得起好紙錢了,怎麽反而不來了?”

菡羞頓了下,抓起一張仔細看了下。紙張圓形,中間鏤空正方,真是紙錢。

聞若昀嗎?

那這些灰都是老太監燒的了。

心情坐秋千似的蕩了蕩,菡羞給他拍拍衣裳,哄道:

“您給聞衍璋的爹燒錢呢?為何不與我們講一聲?今天好一起啊。這把自己關到缸裏又是個什麽習俗?”

老太監兩腿胡亂蹬幾下,揮菡羞的手:“什麽一起!我昨晚就給他上香了!斑奴越發不孝了,他親爹的祭日都不來叫我…”

菡羞一僵,想了想喊來侍女先把老人家安頓好。把缸擡正,底部赫然是一片燒灼過的黑跡。

是用這缸當盆了?

…想到老年癡呆確實會做出不少糊塗事,她嘆口氣。侍女回來交差,說是前幾天老太監偷摸找人要了一疊宣紙,自個拿了廚房裏的刀割成捧紙錢夜裏悄摸燒。

大家都慣著他,也以為就是拿去塗塗畫畫,便都不在意。

這事一捋清,菡羞禁不住尋思起來。

這麽說昨天是祭日,可聞衍璋身上並沒有什麽香火的味道。大約是真的沒祭拜…老太監說起斑奴來許多時候都是樂呵呵的,這不滿都壓過了對孫輩的喜愛。恐怕是真的很傷心。

菡羞心裏頭也升起了點類似不解的情緒。

本覺得不至於如此吧,可昨晚他的態度很奇怪,不似平常。還差點和她那什麽了…

冷不丁想到當時聞衍璋提起母親的態度,菡羞不免五味雜陳。

要不要問問他?

糾結的那會,聞衍璋正提著油紙包開門。一見地上狼藉,步伐停頓。

菡羞剛擡臉就同他對上眼睛,與往日不同,這會確定他看得見了,她居然語塞,手腳不知往哪放。

昨晚的尷尬…還沒消散。

聞衍璋打量菡羞臉上的紅暈,眸底的暗流轉一轉便猜到她為何如此。

他毫不避諱地凝視她,菡羞在這明晃晃直勾勾的視線下臉色越發紅。竟有點暴跳如雷的念頭。

“你看我,做什麽。”

他鼻腔裏哼一聲,不大,卻足夠讓菡羞惱羞成怒。待她真吊了眼,聞衍璋才看個得趣,朝她勾手:

“來吃零嘴。”

油紙包順勢晃悠到她跟前,搖搖擺擺。

菡羞疑惑臉。

他嗤:“你睡夢裏砸吧嘴同我要吃的。早忘了吧。”

那神色,十分不屑的篤定。

她心虛地對此話表示沈默:“沒,沒有吧?”

聞衍璋越過菡羞坐上石桌,將另一包取出,道:“這是亞父的,過會給他。”

菡羞瞬間就想起來了今天的要事。立即坐他跟前。聞衍璋撚一塊水糕,靜靜聽菡羞說話。

糕在嘴邊半晌不曾咬一口,聞衍璋聽菡羞咕嘟嘟喝水,不急不緩側目:

“他既燒了紙錢就夠了,我祭拜與否有何意義。”

話裏的鎮定給人一種觸目驚心的詭異。菡羞震驚地始料未及,水也不喝了:

“可那是你父親啊。”

聞衍璋倏爾放了水糕,再無須遮掩的眼睛呈出一抹似笑非笑來:

“你也覺得我不孝?”

菡羞無言,一口氣堵胸腔裏。雖不答,眉眼卻寫著是。

他便攏了神色。隔了不少功夫,聞衍璋略有譏諷地啟唇:

“我三歲時便知人死不能覆生。”

菡羞沒說話。

“燒這些有什麽用,地府若真能受賄,還好勾了生死簿不成。”

這話說的確實沒有問題。她沒有責問的意思,只習慣性地覺得不好。或許也是思維被裹挾的一種行為。

想了想,菡羞幹巴巴道:

“是這樣的,你挺超脫。”

聞衍璋驀地嗤笑:

“我自有更好的祭奠。”

剛還誇讚他超脫的菡羞:“啊?”

少年眼風掃過她盛滿不解的臉蛋,深冷三分,如鉤的尾音飄然,意味難明:

“昨夜險些就能奠與他了。”

菡羞頭皮唰唰一麻,長吸一口氣。忽地,嘴裏被塞進一塊清甜糕點。

聞衍璋將不知哪裏弄來的食物盡數推到她跟前。

菡羞嘴巴鼓囊囊地瞧他,少年擡指,拂去她唇邊碎屑。

“吃完同我一起去城門露個臉。”

他話裏輕飄飄,仿若這就是件尋常小事。

菡羞嘴裏嚼兩嚼。忍著身上那股麻想,聞衍璋察言觀色的功夫一直都這麽好。

這糕挺好吃。

出門時聞衍璋拿了把傘。兩人都穿得和普通老百姓一樣,穿梭在人跡罕見的巷子裏。

菡羞問:“拿傘做什麽?給百姓看見了又不好。”

他不置可否:“用得上。”又補充:“待會到了地,你無需顧忌什麽。”

待到靠近沂州城門人才漸漸多了。順石梯而上,黑了不少的問雨正站角落裏。菡羞剛要同他打招呼,問雨卻立時低頭轉身,佯裝看不見。

菡羞莫名其妙。奈何太熱,只好加快腳步到城墻上,向下一看。

這一看,菡羞楞住。

墻外烏壓壓一圈穿戴鎧甲的將士,將城外圍地水洩不通。為首有位格外高大的男子,剛毅周正,直直仰頭盯著他們,面有肅殺。

是樓毅。

她下意識攥攥拳頭,自心底由來壓迫感。

他甘為戚雲月所向披靡,來沂州卻並無收貨,明知對手就是群假流民還不能直接揭穿,想來心情好不到哪去。

陰謀這東西,他定然玩不過聞衍璋,也玩不過裴止風。

一上一下,僵持不已。

而下頭,看到賤奴身邊來了個衣著樸素長相妖媚的姑娘。樓毅劍眉一簇。

這傳說中的妖妃有些眼熟,仔細回憶,倒是記起來了。

此為先前的宣威將軍之女。

他心底冷然。

堂堂護城將軍,二女卻偏從賊人,自不是什麽可教化的。一並殺了了事。

菡羞還不知道身邊的人大晚上給了樓毅一份大禮,此刻來城門宣告更是故意挑釁之舉。

這劍拔弩張的氛圍裏,她和星目朗朗的樓毅無知無覺對視。雖隔了十幾米,也被遙遙目光中的審視與厭惡唬了把。

菡羞抿唇,這是自動被歸類為反派了。

不過誰叫她和聞衍璋站在一塊呢。

可惜她不想和人結仇,尤其是樓毅。

看書那會常常唏噓這個將軍男二,她對他沒有任何惡感,就是初見那會真的有點怕。

想著想著,恰逢聞衍璋推一推手。菡羞會意,咧嘴,對他十分友善地笑一笑,率先打破僵局:

“樓將軍。”

方圓一裏騷動驟停。聞衍璋側目,底下樓毅一頓,右手攀上刀柄。

菡羞微訝,沒想到大家夥更不說話了。她不禁看向聞衍璋,企圖從他臉上得到點提示。

沒想聞衍璋只是微垂著鳳眼睨她,頗為深幽。

菡羞只好勉強把臉轉回去,四下張望一圈,找補道:

“…將軍可要來喝一碗水?天氣如斯炎熱,若中暑——”

話音還未落,只聽長刀噌地出鞘。樓毅刀拔了一半,面無表情註視菡羞。大有你特丫再說一句我就劈了你的味。

菡羞沈默地往後退一步。

“是我冒昧。”

身邊立時響起輕輕的嗤笑。不用想就知道是誰。

菡羞面色難堪,一時很想鉆地縫裏算了。偏眾目睽睽之下只能幹站。

好在聞衍璋看夠了戲,終勾手,有人便來傳訊:“奉林太守之令,主簿陸延璋代為掌管沂州事宜,如今攜妻賑水,向天祈福。

樓將軍,夫人發話,您要不來一碗水?這鎧甲重而厚,穿久了傷身。”

樓毅唰地收刀,身旁副將振嗓大罵:

“狗屁的陸延璋!套了個假身份還真以為天衣無縫了!誰不知道你架空林嘉昱?你們這對狗男女來祈福?莫不是祈災來的!便是你們來了沂州才引得酷暑不盡!”

一圈將士忙舉兵高呼。

聞衍璋毫不受這斥罵影響,施施然道:

“若是來找茬,諸位可散了。我妻承神諭而來,為的是一方國土風調雨順,良辰吉日,你們莫招來晦氣。”

菡羞怔,稀裏糊塗的。

神諭?祈福?

“甘霖將至,若諸位還要阻攔,可想想是否受得住百姓怨聲。”另一側傳來男聲,樓毅沈眸,只見一群狼藉百姓喘著粗氣往城門聚集而來。為首發話的那個臉上黑成碳,仔細近看才發現這居然也是個舊人。

樓毅難得不可思議,放低了嗓:

“你是,李翰林家的二子李霽?”

眼下的他哪有半分往昔的文人模樣,一條褲腿卷著,遠看除非張嘴露兩排白牙,否則便是灘墨汁。

李霽被簇擁在人群裏,安撫了下身邊百姓,對樓毅正色道:

“小將軍,你我不是老友,也無舊可敘,便暫且往後再談。實不相瞞,我今日來是為勸你一句,莫要太執著。”

樓毅冷聲:“你什麽意思。”

李霽笑一笑,白牙反光:

“你若趕盡殺絕,死的可不止是所謂反賊。這沂州的民生現在仰仗的早非王庸之流。”不等面色凝重的樓毅答話,他看向城樓:

“聽說陸荷姑娘夢游九重天,得一神諭,渡劫後沂州必逢新生。”

百姓交頭接耳,上頭的菡羞一頭霧水。不知是誰說話,聲音是有些耳熟,可長得…她不認識。

所以聞衍璋這是給她安排了什麽劇情?

神棍的話,那也得能準確預感到才行啊。以目前的勘測能力,所謂的觀星術士也沒辦法精準預言。

然底下被攛掇的已經有些輿論發酵,菡羞皺眉。

聞衍璋在邊上適時道:

“你隨便扯個幌子,不用擔心後路。”

菡羞斜他:真的?

少年眼波流轉,揚唇。煞是肯定。

“咳…”她莫名躍躍欲試,摩拳擦掌。正好有百姓大聲吼道:

“何時才能結束酷暑啊!何時!我們沂州人做了什麽孽才招來酷暑寒冬!問問老天爺,我們做了什麽孽!”

“是啊!為何偏偏就害我們沂州!當官的也不作為,就知道欺壓我們百姓!”

“若在不下雨不降溫,我真要吊死在家中見祖宗啊!”

…天災這種事,真的沒有針對性啊。

菡羞心裏頭嘆氣,眼見群眾激憤,不少人慟哭,只好迎著聞衍璋鼓勵的註視,向前宣講:

“諸位聽我說。”

底下呱啦呱啦,這嗓音被埋沒,一時沒人理。

“…諸位,聽我說!”

哇啦哇啦。

“諸位住嘴!”

終於,眾人這才陰著臉噤聲。菡羞站在垛口邊,深呼吸,頂著上千雙眼珠子,頓了一秒鐘道:

“我…”

眾人豎耳朵。

菡羞氣虛,這時卻不能再看聞衍璋。努力大聲:

“我確實承神諭,夢游天上。見到了…玉皇大帝。”

“玉,玉皇大帝?!”不知誰驚掉下巴。

樓毅嗤之以鼻。

聞衍璋神色微妙,睨著燦陽下的姑娘。

雖不少人不信,卻有些被鎮住。菡羞速戰速決,認真臉:

“我那時驚慌,偷藏於玉帝書案下,只知是玉帝一不小心設錯了三道坎。待這三道坎過去了便撤下酷暑。”

見他們伸長脖子,她一本正經:

“這三道坎,是雞吃完了米,狗舔完了面,火燒斷了鎖。”

聞衍璋挑眉。

“如今最後一道坎也過了。沂州上下齊力抗災,感動淩霄寶殿。請諸位安心。”

卻有認真的百姓追問:“什麽錯設了三道坎?為何單給我們沂州設?你別胡說八道來騙我們!”

“就是!”

憑空砸來塊石子,險些就砸到了垛口這。菡羞見狀急忙道:

“畢竟是夢游天庭。我那時剛去,如何能知曉玉皇大帝心中所想?”

“呸!一個小女子也敢說這些!不知羞!掂量掂量你的斤兩!”底下人還不服,叫罵著砸石子,倏地,天卻突然發黑。

周圍環境陡暗,菡羞動作一頓,居然是真的?

有人驚叫:“下雨了!”

菡羞徹底楞住,這麽快?

然大雨突然滂沱,玉珠子打地人臉疼。把她淋地一身狼狽。頭頂適時斜來一把傘,水珠順著傘上墨梅滴滴答答垂做雨幕。菡羞慢慢放下捂頭的手。

是聞衍璋。

傘向她再傾。昳麗少年肩頭半濕,任雨打風吹挺立不移。淡然握著傘柄,似乎一切都盡在掌中:

“我說了,有用。”

暴雨淋漓,四目相對。

菡羞驚愕完直起身體,霍地看著他笑了。

“你怎麽知道這會要下雨的啊?”

聞衍璋也輕輕勾唇:

“算。”

“算?”

算。

閱古籍,讀州典。學要術,觀雲海。

易經六十四卦,卦卦蔔。周髀算經爛熟於心,諸器皆宜。

最最要緊的,以雪災詳情推演旱災。

有例在前,怎會全無防備。

菡羞高興之餘又生些微惘然。算。

他一路以來,好像都靠算啊。

甘霖落下,不知誰帶頭起哄:“是真的!陸夫人真是神女啊!”

爆發的歡呼振聾發聵,其中夾雜個別不應景的女聲也無人在意。

菡羞到底還是繼續笑了。為天,為地。為百姓,為,聞衍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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